如此又说了会儿话,冯露与洪七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黄药师多是举杯凝听,偶尔出言发表意见。这间很小酒馆,在此刻收纳了他二十多年来,未有过的欢欣,未有过的期盼。
清酒一壶,好友一人……他侧首轻轻望去,凝白的秀颈,有细碎的绒发。精细雕琢的羊脂玉像,终于有了人精气,活了。
百看不厌,相处总觉得不够。想他自命洒脱不羁,也逃不过“情”字樊笼。
他嗤笑一声,引得席间二人注目。只见黄公子,翻手从倾掀外袍,从腰间拿出一只葫芦,稳稳放在桌上。
“坏了七兄的酒壶,在下只好略作一个。”
黄褐色的葫芦静立,散发温润的淡淡橙光。腰身的麻灰穗禾结,让它更有质感。
冯露与洪七同时惊呼。
洪七立马拿到手摩挲,赞不绝口:“这大漆酒葫芦做得实在好,比起我的葫芦,值了,值了!”
不过冯露的惊呼,是想起在巷子内,一直觉得有很硬的东西,抵着自己。她忽然间满脸通红,霞飞耳鬓,“怪不得……”
洪七见到,不由关怀:“妹子,你怎么了?可是喝大了?”
冯露朝坐在旁边的黄药师,嗔怪一眼。然后她只好捏着鼻子,点头。
“还有一件事,只怕也要麻烦七兄。”黄药师忽然道。
洪七已将新的酒葫芦系在腰间,喜色不能收敛,他大手一挥:“兄弟何事,只管说。我能帮上定不推辞。”
黄药师握紧酒杯,里面的酒水平波无澜。就不知主人心中何想。
他道:“我与阿露将要成亲,我们虽不重世俗礼法,但也有主婚人。”
冯露一口茶水喷出。她的耳鬓的羞红瞬间消退,猝不及防的接收这个消息。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没想到会这么近。
洪七也呆住了,然后连声祝贺,最后他挠挠后脑勺,道:“平常人家,主婚人都是德高望重的亲辈。我担任,怕是……”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他虽是自个儿过的叫花子,但也知理。身为同辈的自己来担任主婚人,唐突了。
因为洪七推脱,所以就没定下。
冯露感叹,青年时的洪七,还是顾忌礼法伦理,倒不像老时身为洪七公,不为外物所困,真正做到身心洒脱。
黄药师瞧出洪七,想躲了这个摊子,他道:“一月后,做桌宴菜款待七兄,太白楼静候光临。”
洪七眼冒星光,理智和馋嘴在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