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杉带着一袋吃的回来，韩清霜犯愁地看着迟迟不动筷，他们才发现他早就无法动弹的手指头。
“以后还打架吗？”杨云杉压着怒火，有条不紊地拆开餐盒，一口一口将食物喂到韩清霜嘴里。
韩清霜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摇摇头回答：“不打了。”
杨云杉无奈地叹气，低头继续夹菜：“韩清霜，咱下回电话早点打，你想整什么人哥帮你，好吗。”
询问的语气但却是命令，韩清霜是知道的。字典里没有低头二字的杨云杉只会跟他一人说“好吗”，韩清霜也是知道的。他乖乖张嘴迎合杨云杉的投喂，聪明的韩清霜自然也是知道怎么捋顺杨云杉的毛之后继续恃宠而骄，这个，杨云杉也清楚得很。
见韩清霜不回答，杨云杉继续说道：“你的手是画画的，别用在其他地方。”
杨云杉的宠，韩清霜心怀感激，他依赖杨云杉，但也不喜欢总被当成小孩的感觉，他收起了娇弱：“哥你的手是弹琴的，也不应该用在别的地方。”
杨云杉夹着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指节上的旧伤似乎有一丝抽痛，他把筷子放回了餐盒，侧头看向远处的窗户，空气似乎凝结了几分钟。
韩清霜长呼一口气，他知道琴是杨云杉的痛处，总想戳他也许是恨铁不成钢。人有时矛盾得可怕，明明就是自己总在接受他的照顾，却又心疼他希望他自私一些，韩清霜微微握拳，剧痛能让他心里舒服些。
“那个朱赤桦，你想怎么处理？”耳边传来杨云杉的声音，两人默契地结束了沉重的话题。
“让张晴决定吧，”说着韩清霜侧头看向张晴，“你想怎么处理？”
张晴思索了一下，脸上透出一丝犯难的神情，没等张晴开口，韩清霜又说：“别怕，你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他跟我没关系了，”张晴咬了下嘴唇，垂眼看着地板，十只手指不安地搅和在一起，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就是……就……他有我的照片，能不能让他删了。”
“照……”韩清霜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字就收住了嘴，他马上明白了是什么照片，回头朝杨云杉使了个眼色，杨云杉立马点了点头，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说话。
吃过饭后马不停蹄就去处理伤口，韩清霜手上的血都干了，缠着丝巾的时候还不觉得特别疼，如今要将糊在血肉里的布料卸下来，韩清霜咬着唇不出声但眼泪不争气地一股一股从眼角涌出来，他脸色煞白，额头也渗出豆大的汗珠。
张晴也跟着双眼通红，走到韩清霜身旁搂住了他的头。张晴的胸前软软的，将韩清霜的头用力地埋在里面，这感觉太奇怪了，韩清霜整个人僵住不敢动，这过分的紧张感似乎缓解了一些疼痛，他深觉对张晴有些冒犯但也没躲开。
韩清霜的手指诊断为骨裂，并没有明显移位也不需要手术。身上的伤也都是皮外伤，经过一番处理他就可以回家了。
又一个新学期开始了，韩清霜如常在教室窗边找了个座位坐，九月的天气微凉，窗外银杏还是绿色的，最后一次跟凌鹊羽说话的时候，银杏也是绿的，韩清霜叹了口气。
凌鹊羽申请双学位的时候选了艺术史论，要说没有半点韩清霜的原因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但要说是完完全全因为韩清霜，那自然也不是，他对异性没有特殊的感情。走进教室会遇到韩清霜，凌鹊羽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也不打算去跟韩清霜打招呼。他知道韩清霜一开始就看到他了，凌鹊羽找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坐。
韩清霜身边坐着两个男生，他们似乎和韩清霜有说有笑，他好久没看到过那张笑脸了，可是韩清霜似乎和以前感觉不太一样，笑容依然好看但总带着一种敷衍和落寞。下课的时候凌鹊羽起身就走了，有那么几秒，他内心居然有一点点期待那个人会叫住他，可是直到走出教学楼也没听到。
替身换谁不行，你还真以为自己特别？凌鹊羽轻笑了一声，胸腔里荡出的烦闷让他眉头微颤。
凌鹊羽走进教室的时候韩清霜自然是看到了，他有点惊讶但也很快就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心里多少有点欣慰对方应该不至于太厌恶自己，但另一方面也自知也许是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自己。可是不管怎么样，再次见到他，韩清霜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他怎么敢过去说话呢，几个月的刻意躲避他心里清楚得很。
不给对方制造负担，是韩清霜的教养。
见面的机会多了，他们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似的各占教室一个角落，韩清霜在第一排，凌鹊羽在最后一排。时间长了之后凌鹊羽发现韩清霜旁边坐的不是同一个人，大部分时候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女生，有两个男的频率高一些，但也不固定，还有别的……替身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凌鹊羽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