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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7》

    鬼马陡然飞跃高空。帕尔紧紧攀住马身,看着牠振展蝙蝠般的巨翅,从树梢间一下子迸弹到空中,在黑夜里迅捷地翱翔。

    那是b骑乘扫帚还要更高的高度,他从来也没有飞得这麽高、这麽远过。如钩的月亮残缺地悬挂在他的头顶上,鬼马载着他冲破云层,底下的城堡和森林都变得越来越小,活米村也很快就看不见了,周围高地起伏的山峦、峡谷和河流都像是缩小静止的模型玩具一样。

    鬼马快速在空中获得平衡,翅膀几乎一动也不动,只听见刮起的气流和灌进耳里的风声,迎面扑来的暴烈风压同样也迫得他必须四肢紧紧将之抱牢才不致滑落下近乎仅有骨头的马身。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弦月在天幕上,与破碎的几缕星光一同相辉映在这片大地。离开了霍格华兹後,出现许许多多的城镇村落,麻瓜世界的灯光与车辆在广阔黑夜中点点如豆,鬼马接着横越几乎无人的公路上继续飞快地驰跃飞翔。

    他小时候就曾作梦梦见过自己像这样飞上了远远的天空,昂首展翼,变成一只老鹰俯视着大地──如今他实现了,也学会了他曾经相信着的魔法,但心中此刻只有无尽的酸楚令他想哭。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帕尔强打起JiNg神,紧紧攥着鬼马的鬃毛,将全身紧贴牠的脊背。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入夜後的时间似乎变得更加漫长难以衡量。

    直到他全身都发麻僵直,不断被冷风吹袭的脸蛋也缀满云雾凝结的水滴,鬼马最终轻盈地降落在一处山区里的庄园,暗夜里雾sE袅绕围拢,一颗星星也看不见,荒寂的地上仅凭月光的残辉照耀四方。

    他让鬼马停留在幽渺的暗林间,自己则踏上人工开拓的平坦石径,披着隐形斗篷在浓雾中行走,看着远处古堡巍峨参天,占地辽阔的花园杳无人烟,背後耸峙一座朦胧幽静的教堂,眼前无数墓碑矗立环绕。

    我想去夏菲家的墓园……

    这正是他对鬼马说出的地点,只是他原先也并不确定夏菲家族的陵墓就位在夏菲庄园里面。

    他悄悄在斗篷内点亮魔杖,无声地念了咒语驱逐咒,走向墓碑间逡巡探看,很快就从中看到一座新立的坟,上头还有才刚萎谢不久的冬青花圈,魔杖的光就近一照,他手里刹那间止不住颤抖,只因石碑上头刻着的正是他要找的人名──

    MusoundChrysoberylShafiq

    1998.06.26~2013.10.13

    ──下面是简短的一句墓志铭:

    Allendingsarebeginnings.

    「所有终点都是起点。」

    也不知道慕声的家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立下慕声的墓碑。

    帕尔对着坟前跪了下来。像是有所感应般,碑上的刻纹在倏忽间像是变成了立T投影萤幕,在他面前汇集构筑而成少年生前的音容形影,从帕尔没看过的襁褓之中、在婴儿床里玩着环绕其飞舞的千纸鹤,再到略略长大後一些在医院里长年度过的孱弱病痛的模样,到後来身穿着银绿相间的制服踏进严冰深湖中地牢的男孩,还有前不久他所熟悉的,苍白慵懒、唇角总噙着自负和讥嘲意味的冰雪似的冷峻笑颜……

    今天是慕声的葬礼,但是他因为要上课也无法到场参与。尽管慕声的父母似乎也并没有邀请除了关系较好的室友之外的其他同学参加了。一切从简,到场的更多是同在魔法部工作的政要,又或者大战後一些同样设法自证脱清食Si人嫌疑得而幸免的纯血家族的代表。

    而他们也只是班上同学的关系。他和慕声就像是从来什麽关系也没有。

    慕声是怎样被送到这里的呢?Si去的身T又会怎样被对待的呢?他一整天魂不守舍全都在想着这件事,恨不得能够马上骑上飞天扫帚来到这里。如今他才终於来了,也只能看见慕声的坟墓了,他连亲见葬礼仪式过程的资格都没有。

    颤颤地从长袍内取出用魔法保存完好的白sE鲜花放到了墓石前,帕尔想起的是梦里自己不断呼喊着慕声,那些黏烂、彷佛来自深渊湖底的行屍似的一只只手依旧把他拉开、将之埋入土里的画面。